小森

循此苦旅,以达繁星。

【策乔】春日尽

OOC属于我,他们属于彼此。


主策乔,微瑜乔


太心疼大乔了,王者背景故事里最心疼和最喜欢的就是大乔了!


1

她站在东风祭坛前。

 

灯被点亮了。

 

人亡点灯,这是江东的规矩。而东风祭坛的灯一旦被点亮了,便是江东的统治者亡故了。

 

那夜北风呼啸,刮得人心惶惶。有人说是孙策的魂魄回来了,他不放心江东战事,也不放心仍在家守着他的大乔,于是偷偷从阴曹地府里跑出来了,顺带了一阵阴风。很多人都不相信,反驳说孙策在世时,风也是这样刮。

 

只是没有今夜的狠,也没有今夜的听起来更像是呜咽。

 

可大乔信了。

 

那夜所有人都躲在屋里不肯出来。黑夜吞没江东,街道上没有一个人,北风穿过空无一人的街,敲打在窗子上的声音如呜咽。

 

唯独大乔提着一盏灯笼,站在东风祭坛前。

 

这一站,就是一整夜。

 

传说终究是传说,孙策的魂魄没有回来。他放下了江东的一切,放下了紧急的战事,也放下了心心念念的大乔与世间的一切留念。

 

天泛白时,大乔走出东风祭坛。她手上的灯笼亮着一丝微弱的光,烛火之所以迟迟未被北风扑灭,是因为大乔整夜护着的缘故。

 

大乔坚信灯笼能将孙策带回来。

 

就像很久以前,她站在礁石上,听着波涛的斥责,听着冰冷的诅咒,手上提着一盏灯笼,照在心底,映出满心的绝望。

 

他们已经决定要把大乔献给江东的统治者。祖父故去后,就再也没有人替大乔说一句话,他们把祖父说过的“海的新娘”抛之脑后。

 

她是个精美的人偶,被贴上了继承人的字条,成了一个颇具价值的人偶。她可以带来魔道名门的富裕繁荣,对于其他人来说,这是再好不过的。

 

有时候大乔会想起自己的胞妹。这是祖父告诉她的,说她出生时是双生子,有个妹妹在稷下,和自己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。

 

当她见到小乔时,她很庆幸成为继承人的是自己。倘若留在这里的是小乔,那么守护魔道名门的会是小乔,被迫当人偶的,也会是小乔。

 

是灯光把孙策带来的。

 

海面的黑暗是灯笼的光驱散的,黑暗被驱散开来,船队才得以前行。

 

孙策第一个跳下船,他笑着看站在礁石上的大乔。那时的大乔略有些狼狈,眼眶泛红,提着灯笼的手有些抖,这并不是因为怕孙策,而是她在海边守了三天的缘故。

 

像是有什么东西划破了黑夜,朝阳暮霭一点点漏了出来,映亮半边天。孙策迎着朝阳,走到大乔眼前,伸出了手。

 

后来大乔握过很多次孙策的手,除却棺椁那一次,其余的都没有这一次更让人想落泪。

 

魔道名门的继承人,在朝阳的映照下,将手放在了孙策的掌心中。

 

是灯光把孙策带来的,是孙策救了她。

 

于是那一夜烛火在殿中摇曳,她将手放在孙策掌心中。

 

她盼望着孙策能握着她的手,就如江东海边那一刹那。

 

可那人已经不会给她任何回应。

 

此生都不会了。

2

下雪了,风卷着雪粒往人怀里扑。

 

周府前站了几个人,搓着冻红的手,不停看向远方,像是等着什么。

 

马车在周府前停了下来,有人推了推身侧的人,示意赶快进去通报,其余的都迎了上去。帘子一掀,大乔从马车上下来。

 

从江东到稷下,她受邀来散心。小乔得知江东易主,生怕姐姐受牵连,于是邀大乔来稷下周府住上一段时间。

 

小乔在去年嫁给了周瑜,两人和和睦睦过着日子,偶尔有斗嘴,却也是相亲相爱。小乔不似大乔,她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魔道名门的高贵,而是天真活泼的气息。

 

有人跑了出来,一身粉嫩衣裳,眉眼与大乔有七八分相似,只是笑得欢快,与一直不爱笑的大乔不同。小乔跑得快,周瑜在后头跟着,还说了句雪天路滑,让她小心些。

 

小乔走到大乔眼前,伸出手握着大乔的手。大乔的手有些冷,小乔的却很暖。小乔笑着说道,“姐姐,可把你盼来了,我多怕你路上出事。”

 

大乔像是一缕烟,不悲不喜,淡得仿佛要消失。她开口时,声音清冷,“江东我都熬过来了,这一路又算得上什么呢。”她目光落在周瑜身上,“周大人,你和胞妹的喜酒,我没能来,是我的不是。”

 

周瑜怔了怔,“你这回答应要来,小乔很开心。”

 

家仆接过大乔的细软。她没带什么东西,只需一两个人便能拎了。

 

小乔同她一起走进去,“姐姐,你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呀?”

 

大乔手被牵着,渐渐地,也暖了起来,“我终究是要回江东的。”

 

她知道自己的命运,哪怕孙策已死,她也是属于江东的,属于魔道名门的,决不能轻易离开,只因继承人三个字太沉重。

 

周府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。有个庭院,栽了几棵树,因是冬天,枝头树叶都掉光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。

 

大乔问道,“这是什么树?”

 

周瑜朝小乔一笑,回答道,“桃花。小乔最喜欢桃花,我于是栽了好几棵桃树,讨她欢心。”

 

这一点两姐妹像是心有灵犀似的,而周瑜和孙策也一模一样,都会用桃树来讨心上人的欢心。

 

大乔仍记得开在枝头的桃花。

 

温和的春风,花香散开了好几里。大乔站在廊下,孙策从桃花树下走来,肩头落了几片桃花。

 

他问大乔喜不喜欢,那模样看上去有些紧张。大乔当时没有回答他,而是拂去他肩头花瓣,邀他进屋饮茶。

 

“真漂亮。”大乔的空洞的眼眸里渐渐注入了温暖,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,她就连语气也暖了几分,“我真喜欢。”

 

“姐姐既然喜欢,不如就待到春日吧。”小乔不知她在想什么,听她说喜欢,连忙接了话,“到时候稷下的桃花开了,这儿的看不过瘾,我陪姐姐去看更漂亮的,好不好?”

 

于是大乔在周府住下了。

 

冷冽的北风穿过长廊。

 

大乔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雪。

 

江东没有稷下寒冷,却也是会下雪的。

 

飞雪覆盖砖瓦,枝头树梢上也都挂满了霜雪。孙策不在时,大乔就坐在屋里,每当黄昏落日时,大乔就会在廊下候着孙策。

 

日复一日,直到冬天过去,春天来临。

 

冰融成溪水,飞雪融在泥土里,滋养着庭院里的树。鸟雀重新飞回枝头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。

 

即便孙策已故去,她仍是改不掉黄昏落日时站在廊下候人的习惯。

 

小乔会陪着大乔一起站在廊下。她不知道这些岁月来姐姐养成了什么习惯,为什么一到黄昏就喜欢站在这,像是在等着什么。

 

稷下很冷,比江东要冷上很多。

 

披风一裹,却仍是觉得有寒风灌了进去。

 

小乔打了个寒颤。

 

周瑜走过来,说道,“屋内暖,咱们进去吧。”

 

他这样说着,目光落在大乔身上。他清楚地知道,大乔不走,小乔也不会走,小乔要是冻着了,心疼的还是自己。

 

大乔欲言又止,像是想要说些什么。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没有吐出半个字。

 

她转身走回屋内。周瑜搂着小乔,同她说道,“下回别站在屋外了,时间长了是要染风寒的。”

 

小乔任由他搂着,暖意覆盖那股子寒冷,她下意识凑近了些,“姐姐很不开心,她就没有笑过。”

 

很久以前小乔见过大乔。魔道名门的继承人,清冷得如天边的一轮明月,不言不语,不哭不笑。

 

小乔庆幸又被族人赶回了稷下,倘若继续留在那边,只会过上大乔的生活。

 

虽然大乔不怎么爱笑,实则人还是温柔的,特别是在族人不在的情况下。那日小乔在庭院游玩,东折一朵花,西扯一片叶。

 

大乔正好路过,与小乔打了个照面。此时的小乔手上拿着几朵花,看见大乔便怔了,花都掉在了地上。大乔却弯腰替她一朵朵拾起来,说道,“挺漂亮的,难怪你喜欢。”

 

她把其中一朵簪在小乔发边,粉嫩的花朵衬得她更艳丽,“稷下的花,有江东的好看吗?”

 

一提起熟悉的稷下,小乔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,“稷下的花可漂亮了。春天时有一大片山桃花,满山遍野的,比这的花要好看多了。”

 

她笑着往前走,脚步有些轻盈,裙边一摆一摆,像是会有一朵花从绣花里蹦出来,“稷下的花,真的很漂亮。”她回过身,目光定格在大乔身上,“姐姐也应簪一朵花。”

 

大乔只是摇摇头,语气温柔,“他们不让。”大乔走上前,她的手如三月春风般轻柔,一点点拂过小乔的发,“你这样就很好。”

 

那时的小乔不明白谁是他们,只知道姐姐有花不簪,实在是非常的可惜,于是从大乔手中接过花就走了。

 

后来小乔就被送走了。

 

那一日她问姐姐为什么不来。

 

族人没有给出答案。此时的大乔坐在屋内,眼前是枯燥乏味的书。

 

每一日族人都会给她定下规矩,而她便在规矩中做事。以至于,她没能去送送妹妹。

 

周瑜推开门,暖意扑面而来,“孙策之于她,正如你之于我。”他叹道,“伤痛在所难免,却也终会放下。”

3

大乔偶尔会梦到孙策。

 

有时是跳下船的他,有时是穿花而过的他,有时是匆匆一吻道别的他。

 

无论是怎样的,在大乔心底,他终究是孙策。

 

是恩人,是夫君,更是爱人。

 

每当她醒来,灯笼都在黑夜中闪耀着昏黄的光。

 

灯笼是她从江东带来的,形影不离。

 

好似有了它,孙策便会寻着温暖的灯光回到她身边。

 

灯笼高高挂起,灯光映亮一角。大乔的眼底跳跃着灯光,最终却像是被无情扑灭般黯淡了下去。

 

她开口询问,夜夜都是那一句。

 

“为什么你还不回来。”

4

元宵佳节。

 

小乔借此机会,想带大乔去灯会走走,也顺便散散心。

 

这几个月来,大乔总是闷闷不乐,站在廊下候人的习惯,也还是没彻底改掉。

 

有时小乔会陪她站一会,有时不会。

 

有一日她们并肩站着,大乔开口了,“他总是黄昏才回来。”

 

声线温柔,像是黄昏的光映照在了她的心上,“我就会在这等着他,我在江东的府中也栽有树,春日有花,秋日落叶,风一吹,总能铺满庭院。”

 

“他走到我身边,牵着我的手,问我这一日过得好不好,今夜吃什么菜,然后,他会说一些关于江东的趣事。后来战事种种,他从未与我提过一桩一件。”

 

“那个夜晚,他戎装待发,我才知道,战事吃紧了。”

 

“他在我额上落了一吻,就像每个早晨的告别,却没有按时归来。”

 

大乔说到后面,声线从温柔变得很淡,淡得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绪。小乔伸出手,就像那年大乔抚摸她的发一般抚摸着大乔的发,却没有说话。

 

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张了张嘴,只有两个字,“姐姐。”

 

元宵灯会,大乔最终还是没去。周瑜和小乔一同去了,大乔守着泛黄的灯光,安静坐着。他们一道回来时,给大乔带了东西。

 

开始下雪了。

 

她站在小乔面前,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块同心结,是小乔给她的。同心结上悬着一块玉佩,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光泽。

 

大乔痴痴看了一会,眼眶泛红,却笑了。这些年来,小乔头一次见她笑得这样温柔。

 

像是将所有往事都放下了,又像是活在回忆里。

 

她自懂事起就极少哭,高贵仿佛是从骨子里蔓延开来,强迫着她不许哭。于是听闻孙策死讯时,她没哭,如今却败给了一块同心结。

 

孙策娶她的那一日,腰带上也挂着同心结。那是大乔第一次见同心结,觉得好奇,却没有说,也没有伸手去拿。

 

孙策知她好奇,于是取下来递到她的手中,告诉她,这是同心结,从今往后,他就是大乔的夫君,应当举案齐眉,白头偕老。

 

历历在目,却皆散做一捧灰,随着岁月渐渐飘去。

 

举案齐眉,白头偕老。

 

同心结握在她的手中,她仿佛还能握到孙策的手。

 

跳下船时伸出的手,新婚之夜握着同心结的手,每一日牵着她走向屋内的手,还有棺椁里不会给她任何回应的手。

 

大乔想,他是放下了,江东种种,前尘往事,皆都放下了。

 

于是那一刻,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,砸在玉佩上,有些还被红绳吸了进去。

 

本该喜庆的同心结,却满是悲伤。

 

“他不回来也好,免得在尘世间徘徊,做一个孤魂野鬼,还不如去投胎重新做人。”

 

“只是我很想见他一面。东风祭坛那一夜,他们说是伯符回来了,我站在东风祭坛一整夜,却没有看见半点魂魄。”

 

“伯符。”

 

她一点点抚摸着玉佩,声线有些哑了。

 

“夫君。”

 

说到这,大乔就再也没说下去了。

5

初春时,大乔走了。

 

马车依旧停在府前。

 

大乔提着一盏灯笼,身旁是小乔。

 

小乔不放心她回江东,而大乔却说她迟早要回去的,江东是她的家,而稷下和周瑜,则是小乔的家。

 

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同心结,递给小乔,“这是我和伯符成亲那一日,他递给我的。”

 

柔弱无骨的手最后一次抚摸着同心结,她淡淡笑了,“腰中双绮带,梦为同心结。”

 

马车渐行渐远,周瑜牵着小乔的手看马车远去,而她手中握着姐姐赠的同心结。

 

初春的枝头绽放着花。

 

春风拂过。

 

大乔的春日,却像是从未来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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