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森

循此苦旅,以达繁星。

【逸真】星辰恰似你

OOC注意,三无,瞎写,慎入。


……当玩笑来看吧,谢谢您嘞。

算是果木鸭太太发的那个虐梗之一。


1

山川河流,他一人走过。

 

秋去冬来,白雪皑皑,落满他走过所有道路。

 

南羽都的子民都明白,他们的羽皇一病不起,病来得匆匆,没有痊愈,这一病就是两年,因此朝政由摄政王风刃来打理。

 

可只有久居深宫的侍者和满朝臣子知道,羽皇没有生过任何一场病,甚至他根本就不在羽宫里。

 

他是在三年前离开羽宫的,老臣劝他,风刃责骂他,却依旧改变不了他的决心。风天逸走时很简单,除去包袱盘缠外,便只剩一个漆金桃木盒。

 

那时伺候风天逸的奴仆都知道,这木盒矜贵得很,容不得别人碰。奴仆偶见尘灰,想替风天逸擦拭干净,却听得那人一声怒吼,奴仆靠也不敢靠近。胆小的这时会跪着将头颅埋得很低,胆大则只是跪着,眼睛看往风天逸方向看去。

 

他的手颤抖着,木盒不大也不重,他却像是要握不稳。骨节分明的手一寸一寸抚摸着木盒,金粉在上头描了复杂的花纹,缠绕在一起,奴仆们看不懂。而风天逸就这样摸着木盒,过了好一会,才笑了起来。

 

他走时是夜,繁星点点,北风呼啸,吹动风天逸玄色衣角。马车停在一处,雨瞳木替他提着包袱,他捧着木盒,眼底如一潭死水,周遭无论出了什么事,又或是他们说了什么,风天逸始终是那个表情。

 

风刃负手而立,看了眼马车,再看了眼侄子,最终道了一句珍重。实则他有很多话想说,比如改变主意,不让风天逸走了,再比如劝他忘了往日旧事,哪怕忘不了,也该要放下。可当他看进风天逸的眼底时,他便知道说得再多,也是徒劳。

 

夜深人静,鲜少有人。马车离开羽宫,没人发现里面坐着是是羽皇。

 

马车偶尔颠簸,手中木盒被他死死握着,指骨泛白,仿佛最珍贵的,就是这不起眼的漆金木盒。

 

他想过很多事,从那件事情结束后,他偶尔能看到幻象,他知道那是假的,可幻象总是清晰无比,逼着他承认那是真的。

 

每一幕都曾发生过,他往幻象左边看去,仿佛还能看到自己,与他并肩而立,共赏星辰的自己。那双手垂在身侧,风天逸望去,如果当时他就这样握着羽还真的手,会不会——

 

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。

 

那是假的,羽还真早就——你亲眼看着的,风天逸,别犯傻。

 

他不止一刻想陷在幻象里,醒了多难受,清醒多难受。至少在幻象里,还能陪他看星星,吃糕点,还能听他说话,看他笑。

 

可他偏偏清醒着。

 

痛苦的清醒着。

 

接受所有事实,看着空无一人的清风苑,捧着手中的木盒。

 

独自一人。

2

新雪铺满庭院。

 

北风呼啸,折断树枝,那声响衬得清风苑更冷清了。

 

羽还真的十七岁生辰过得有些简陋。

 

雪家没什么人记得羽还真的生辰,因此自从羽还真的母亲去世后,便不怎么过生辰了。羽还真也从来不说,每到生辰时就缠着雪飞霜,屁颠屁颠的讨着桂花糕。

 

桂花糕是他生辰时必吃的。只因母亲在世时,每逢生辰就给他做桂花糕,热乎乎的桂花糕暖着他的手,他吹了吹,一个接一个吃进肚子里,速度很快,吃得很多。母亲就笑着看他,劝他吃慢些,小心烫了嘴,可羽还真就是不听。

 

向雪飞霜讨来的桂花糕是冷的,市集上的桂花糕都放了好一阵子,北风一吹,便没有那么热乎新鲜了。桂花的味道也不如母亲做的浓,羽还真向来心怀感激,捧着冰凉的桂花糕笑着道谢。

 

后来雪飞霜记着了,每年的那一天都给羽还真买桂花糕。姐弟感情倒是不错,雪飞霜偶尔会来看看他,给他带些书,又或者带些小玩意儿。他是雪家庶子,又是外姓之人,别人总不拿正眼瞧他,除了雪飞霜。

 

虽然雪飞霜也不是特别特别好,但在羽还真心中她就是特别特别好,他特别喜欢这个姐姐,更喜欢她带来的每一样东西。

 

今年的生辰有些不同,不在雪家,也不在外头,而是在羽宫的清风苑了。

 

距离他被风天逸接进羽宫已经过去了四个月,秋去冬来,羽还真又大了一岁,明年满十八,便能展翼了。他有翅膀一双,能飞遍澜州大地,能摸一摸天上星辰,看一看云朵是不是真的那么软。

 

清风苑是羽宫中最偏僻的地,从祁阳宫过来要半个时辰那样久。他每日都要从清风苑走去祁阳宫,倒也不是有什么正事,只是风天逸一个吩咐下来,他便要走去了。

 

日日都见面,羽还真从最初的心惊胆战变成了如今的心如止水。不就是羽皇嘛,一样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,长得还挺好看的,也不吓人。他变得比从前胆大了不少,至少敢直视风天逸了。

 

风天逸待他是一点儿也不差,比在雪家时不知好上几倍。吃得好穿得暖,以至于他天天都那么远的路,却还长得圆滚滚的。刚开始的那一个月,风天逸瞧他瘦了些,便让给清风苑做膳食的人给羽还真加餐,这才没瘦下来。

 

每回都是他去祁阳宫,而风天逸却很少来清风苑。羽还真倒觉得没什么,风天逸是堂堂羽皇,怎么会屈尊降贵来这样偏僻的地方。

 

只可惜今年生辰没有桂花糕了。他扁扁嘴,眼底透着几分委屈。

 

这样的念头刚停,便听得一阵踩踏树枝和雪的脚步声。他以为是贼,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羽宫,便急急忙忙打开门向庭院走去。

 

这门刚打开,他便就着月光看清了眼前的人。那人一身蓝白衣袍,上头绣着云纹,他一手提着灯笼,一手提着一小盒东西,与羽还真四目相对时,还有些怔。

 

风天逸很懊恼,他没想让羽还真发现自己来了,却不曾想这满地的枯枝落叶,真不知道是谁打扫清风苑的,下回一定要好好责罚才行。

 

他是来送桂花糕的。上回和雪飞霜谈羽还真时,她说出了羽还真的这个习惯,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吃桂花糕,如今想来是挺好奇的,可惜当初没问为什么。

 

生辰一眨眼便到了,风天逸虽不知道是羽还真的生辰,却也知道他有这个习惯,便让人做好了打算给他送来。也是奇怪,堂堂羽皇,身旁那么多奴仆不用,偏要自己送来。

 

他本想放在门口就走,没想到惊动了羽还真。

 

“陛下。”风天逸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来,没想到羽还真只说了一句,“外头冷,进来坐坐吧。”

 

“本皇……散步路过这里,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。”他将灯笼放在门口,提着木盒往屋里走去。他将木盒放在桌上,往羽还真方向一推,“这,给你的。”

 

“那么晚了还散步,果然是羽皇,就是会养生。”羽还真笑嘻嘻地,也不顾他扯了什么慌,只管接就是了,“这什么呀?”他打开木盒,看见里头摆得整整齐齐的桂花糕,眼底闪烁着惊喜,“陛下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?”

 

生辰?风天逸没想到羽还真的这个习惯竟是为了生辰。羽还真看了眼还散发着热气的糕点,满心欢喜拿起一块吃了起来,边吃边说道,“我以前每年生辰母亲都会做给我吃的,后来姐姐会买,也很好吃,就是有些凉了。”

 

风天逸接着他的话茬,“往后你想吃,让他们做就是了。如果今日本皇不来,你这生辰岂不是要一个人过了?”

 

羽还真不当回事,只顾着吃桂花糕,“平常也是一个人过,不过仔细算也不是一个人,起码还有桂花糕嘛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走到一个小柜子前,打开后在里面找了许久,最终翻出一只蝴蝶,“今年还有它。”

 

风天逸看了一眼,问道,“这是什么?”

 

蝴蝶放在桂花糕旁,羽还真看着它,认认真真说道,“是机械蝴蝶,我做的,可好玩了。我给它取名尺素,它能传达话语,就像书信。”他抚摸着尺素,“幸好今年还有你陪我。”

 

这话一出,风天逸便有些不高兴了,“难道本皇陪你,就不好了吗?”

 

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只机械蝴蝶,风天逸把气闷在心底,等着羽还真的解释。羽还真望着他,语气都轻了不少,“能得陛下陪伴,是幸运,是我从未想过的恩典。”

 

四目相对,他眼底透着笑和一些令人误会的情绪,那一刻风天逸以为在羽还真的眼底里有一颗星星。

 

夜更深了。风天逸便要回祁阳宫了,羽还真提议送他回去,可风天逸没答应。让羽还真送自己回去不是不好,还能陪自己走一段路,可是怎么看怎么丢脸,还是自己回去的好。

 

他们并肩站在檐下,手中灯笼重新燃起了烛火,被羽还真握过的把柄还暖着。星辰在天上闪着光。羽还真望着满天的星光,忽然说道,“要是这一生能踏遍澜州山河,我便知足了。”

 

风天逸提着灯笼,烛火映亮眼前道路,“你喜欢的话,本皇陪你。”

 

羽还真眼底一点点亮起来,“多谢陛下恩典。”他忽然问道,“其实天下那么大,陛下最喜欢什么呢?”

 

“最喜欢——”有的答案差些脱口而出,好在他忍着了。风天逸看着满天的星星,说道,“最喜欢星星,好看,遥远。”

 

“看得见,摸不着,陛下原来喜欢这种。”

 

他笑了,几分苦涩藏在夜色里。

 

“我也喜欢。”

 

这一句,他只说给了自己听。

3

羽还真曾经问过风天逸。

 

他让自己每天都去一趟祁阳宫,每天都要见上一面,为的是什么呢?

 

风天逸拍着他的肩膀,很是认真,“本皇把你当朋友才要日日见你,若不当你是朋友了,自然就可有可无了。”

 

他说自己是朋友。

 

羽还真是开心的,那毕竟是风天逸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。

 

没想到他这一生中只听风天逸说过两次。第一次是在大雪茫茫的冬季,一次是在下着小雨的春季。

 

一层雾笼罩着南羽都,把一切都模糊了。那层轻轻薄薄的雾模糊了远处河山,模糊了世间万物,可却没有模糊了眼前人的模样。

 

他靠得太近了,近得呼吸相融。

 

那个吻,就这样发生了,他们都清醒万分。起初隔着一层薄薄的雾,风天逸以为自己只是开玩笑,能克制住的。可越靠越近时,脑海中的弦突然断了,他再往前一些时,那个吻就发生了。

 

像是一场梦。

 

雨还在下,淅淅沥沥,落在青石地面上。而他的吻落在羽还真的唇,风天逸觉得软软的,就像羽还真这个人,也是软软的。

 

分开后,风天逸有些慌张,却又压抑着,让自己看起来气定神闲,“本皇把你当朋友,你是知道的吧?”

 

“能做陛下的朋友,是我的荣幸。”

 

一辈子的荣幸。

4

春末时节,桃花有些凋谢了,树上已不怎么看得见了。

 

距离风天逸南下,已经过了两个月。自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,他们就没怎么见面。风天逸匆忙决定提前南下,不顾风刃劝阻。本该等春末了再去,可风天逸执意要在初春南下。

 

雪家势力分布在南方,近来朝中多封弹劾雪凛奏折,加之雪凛手握重兵,不得不防。风天逸本想亲临南下,去演一出君臣戏。

 

本该护送的兵马也未来得及赶来,风天逸便要动身南下了,只找了几个宫中侍卫,便匆匆离去。

 

他是从别人口中知道风天逸南下的消息。他想,难怪风天逸那么久没有召自己,原来是因为不在羽宫,还好不是因为想躲着自己。

 

偏偏越这般想,就越容易暴露心底真正的想法。

 

计划是一个月,可足足等了两个月,桃花从开到谢,风天逸才终于从南边回来。归来时还带了一人,是个女子,面若桃花,笑如春风,眼睛像是会说话,水灵灵的。

 

据说她救了风天逸,所以特地陪着风天逸一道回来。南下时发生意外,说是意外,实则大家都心知肚明,是雪凛的下马威。风天逸受了伤,不重不轻,拖延了行程,正巧与队伍失散时遇到了那女子,这才没让伤口恶化下去。

 

是个贵人,要好好待她。

 

“我叫易茯苓。”易茯苓站在庭院中,笑着看羽还真,“你不进去看看他吗?”

 

“伤得很严重吗?”他没有动,只是问道,“伤口很深吗?”

 

“现在好很多了,没有生命危险,过几天就会好了。”易茯苓声音清脆动听,“最初的几天,我以为他会失血而死呢。”

 

“既然如此,那——”他望向那木门,仿佛能穿透木门,看到躺在塌上的风天逸,“我就不去打扰他了。”

 

“走,厨房新做了桂花糕,他让我去吃,我们一起吧。”易茯苓拉着羽还真的手,“不过这个时节的桂花糕,怎么都比不上秋冬吧。”

 

陛下的恩典,又不是对你一个人,想什么呢,羽还真。

5

夏季多雨,湖面莲花都开好了。

 

易茯苓没有走,日日留在风天逸身边,她深得风天逸欢心。风刃虽不太赞同他们,却也没有加以阻拦。

 

她偏爱莲花,于是风天逸给她宫中庭院搬来了几缸莲花,夏日时节,莲花开得正盛,她越发笑得开心。

 

她和羽还真却成为了朋友,有什么好东西都分他一样,跟雪飞霜似的。当羽还真看到庭院莲花时,他想,风天逸一定很喜欢她吧。

 

也对,她长得这么好看,谁不喜欢。

 

“还真,大热的天,别站着了,快过来坐。”易茯苓坐在树下,朝他招手,“知道你喜欢吃,我特地准备了很多糕点呢。”

 

“苓姐姐——”他实在有很多话想问,有些问题荒唐至极。他想问问易茯苓会不会永远留在羽宫,会不会跟风天逸成亲,他想问的太多了

 

“怎么了?”等了半会都没等来下半句,易茯苓问道,“你不舒服吗?”

 

“没什么。”羽还真怔怔地说,“没什么。”

 

“你最近过得怎么样?”她上下打量羽还真,说道,“好像瘦了。”

 

“过得还是那样,不好不坏,就是晚上有些睡不着。”羽还真老老实实回答,只当易茯苓是在关心他

 

“睡不好啊……”她沉思了一会,点了点头,“我改天去太医院给你抓副药。”紧接着又问,“吃呢,吃得好吗?”

 

“膳食不错,但暑气太重,我没什么胃口。”羽还真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

 

“那不行,得吃饱了。你瞧瞧你,都瘦了呢。”易茯苓摸了摸羽还真的脸,眼底一片心疼

 

羽宫奴仆几百人,她却只看中了自己。羽还真不明白为什么易茯苓要对自己那么好,明明他和易茯苓,是不可能见上面的。

 

她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风天逸,“他……好像有些瘦了。吃得不多,说是没胃口,睡得不好,说是睡不着。”

 

风天逸皱着眉,提着笔的手停了停,墨汁顺着笔尖往下滴,“去叫太医院配几副药,安神和开胃的,等下回你和他见面,再给他送去吧。”

 

易茯苓把玩着扇柄,“为什么你那么关心他,却又不亲自给他呢?”

 

风天逸批改奏折,本本皆是弹劾雪凛的,“你不知道。”他像是想起什么,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,“这是前几天我新得玩意,挺新鲜的,你一并给他吧。”

 

易茯苓摇摇头,长叹一声。

6

“你听清楚了,本皇从未把你当过朋友,从前是哄着你玩的,现在没有,往后更不会有。”

 

他说得决绝。

 

秋雨是冷的,落在人的身上,冻得人瑟瑟发抖。细微雨水沾湿他的发,羽还真站在风天逸眼前,好似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

 

说把我当朋友的,是你,说从未把我当过朋友的,也是你。

 

什么都是你。

 

雪凛狼子野心,人人得以诛之。他开始远离羽还真,越来越远,直到那人追来问,声音不大,带着一丝怯意。

 

风天逸想告诉他,他们从来不是朋友,自己喜欢他,真的很喜欢。

 

可他不能说,不仅仅是因为雪凛,他的心绪太杂乱,有些话永远都不会说出口。

 

“你和雪凛一样,满是谎言,接近本皇,不知道安的什么心。”风天逸瞥了他一眼,眼底像是被冰雪覆盖

 

无形的冰雪落在羽还真的身上。

 

冬天来了。

7

他吃过桂花糕,决定孤身去救易茯苓。

 

不是生辰,却吃了满满一碟桂花糕,只因羽还真觉得此行去了,便再无退路。

 

易茯苓被雪凛绑走了,也不是并无道理。风天逸表现得实在像是要和易茯苓厮守一生,就差宣布婚期了,因此雪凛认为易茯苓是风天逸的软肋。

 

然而风天逸并没有动作,每日依旧,私底下派人去看过易茯苓,得知她没有受到折磨时,便也松了一口气。

 

计划当前,他不允许任何人打乱。

 

可羽还真却不这样想。他当风天逸把痛苦藏起来,易茯苓对他那么重要,说没就没了,得多难过。羽还真想了想倘若被抓走的是风天逸,心口传来一阵疼,像是刀子划过,硬生生切成了两半。

 

他愿意为了陛下把易茯苓救出来。

 

因为陛下喜欢她,她是陛下的心上人。

 

破解了层层机关,他见到了易茯苓。易茯苓摇着头,说道,“你快走吧。”

 

羽还真想要帮她解开铁链,“我是来救你的,陛下可担心你了。”

 

易茯苓眼眶湿润,“傻还真,陛下只会担心你。”

 

他来不及咀嚼易茯苓所说的话,一心只想把易茯苓救走,没想到雪凛的手下发现了,把羽还真也给囚了起来。

 

风天逸得知这个消息时,只觉得天地都要塌陷了。没人能打乱他的计划,没人能。可羽还真此时身处牢房,不知生死,也不知雪凛对他做了什么。

 

他就是个傻子。风天逸忍不住这样想。,明明自己都救不了自己,还去救人,不自量力。一连过了两天,他满心忧虑,吃也吃不进,睡也睡不好,竟成了夏日时节的羽还真。

 

于是他红着眼决定要把羽还真救出来。风刃没想到能逼风天逸打乱计划的,会是羽还真。到底他占据了多大的地方,才能让风天逸决定救他。

 

营救的那夜正巧是羽还真的生辰。他在怀中藏了两块桂花糕,待会看见羽还真,便拿出来给他吃,说不准还温着,吃起来也好一些。

 

狼窝虎穴,这一进去,他们就被困在了里面。四面八方都被人包围了起来,风天逸把羽还真挡在身后,看着雪凛,气势依旧,“你要杀的人是我,把他们都放了。”

 

雪凛逼近他,“黄口小儿,也配当羽皇?”

 

他话语中满是嘲讽,眼底几分不屑。挥挥手,那些人便冲了上去。风天逸自小在星辰阁学习,自卫不难,可他却一直在护着羽还真,软鞭打在企图扑向羽还真那人的肩上,内含软铁,打得他肩部血肉模糊。

 

雪凛没有出手,而是站在一旁,忽然掏出一只镖。淬过骨生花给的毒,神仙也救不了他。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毒,提了三分气,将镖扔出去。

 

目标是风天逸,中的人却是羽还真。

 

嘴角溢出一丝血迹,他眼前一黑,便要倒下。风天逸扶着他,低头看见胸口的那暗器,怔了很久,心尖上才传来一丝痛楚,像是毒,蔓延开来,疼得如蚀骨。

 

中在羽还真身上,却像是中在风天逸身上。

 

救援很快来了,一切归于平静,只剩下羽还真和风天逸两个人。

 

他抱着羽还真,表情迷茫。幸好羽还真悠悠转醒,一眼便看见风天逸,他知足了,其实不一定要走过澜州山河,只要看着他一眼,就很知足了。

 

“陛下,我是不是……很没用。”他声音沙哑,像是砂砾摩挲喉咙,吐出的话都让人听不清,“我本来想帮你……把苓姐姐救出来。陛下那么喜欢她,绝对不可以……不可以失去的。”

 

“我带你去找太医。”他想把羽还真抱起来

 

“陛下,我真的,真的,很喜欢你。”

 

“比喜欢机关,还喜欢你。”

 

“我知道,澜州山河,我走不到了。陛下能不能帮我……帮我看一看……看一看世间万物,南羽都的盛世。”

 

“我啊,最喜欢……陛下了。”

 

风天逸红着一双眼,冰雪融成泪,只剩万分痛楚,“我会陪你一起去的。来,今日是你的生辰,十八了,要展翼了,不是吗?”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了的桂花糕,想要递给羽还真,“你最喜欢的,可惜不温了,没关系,我回去给你做,亲自给你做。”

 

桂花糕上沾了血,透出几分悲凉。

 

怀中的人早就停止了呼吸。

 

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
8

“魂飞魄散,落在世间万物,一草一木,皆是还真。”

 

骨生花的毒,是令人魂飞魄散的毒。碎成一片又一片,拾不起来,拼凑不了,落在世间万物上。

 

易茯苓翻阅许多古籍,却仍旧找不到办法能拼凑羽还真的魂魄。

 

“我说过要陪他走遍澜州山河的,可不能食言了。”

 

他站在空无一人的清风苑,迎着风雪。

 

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你就是我的星辰。天下那么大,我最喜欢的,是你啊。”

9

他一人将澜州山河走过,花草树木,日月星辰,皆是羽还真。

 

旅途漫长,他走了三年之久,每逢冬季便买桂花糕,如果羽还真在——

 

他想过很多次,如果羽还真在场,一切都会不同。

 

本该是两个人的,这应该是两个人并肩的。

 

旅途的终点是清风苑。

 

他再一次站在清风苑里,捧着一成不变的木盒。

 

“澜州山河,我已一一踏遍。桂花糕当数羽宫做的最好吃。”

 

“还真,有的话,或许你还能听见,我说了千次万次,如果你真的能听见,我便放心了。魂魄碎了没关系,我会帮你拼起来的,想尽一切法子,拼凑起你的魂魄。”

 

“没了今生,不是还有来世吗?”

 

“来世,我会拿着桂花糕找你,你别忘了我。”

10

他抱着木盒,笑得眼底泛起了水光,比哭还难看。

 

“再没什么能将我们分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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